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割草的童年

??? 孫春紅
??? 再苦澀的童年,在記憶中都是一朵朵紅得耀眼的玫瑰。即便是童年割過的草,都似乎是翡翠碧玉雕成的。
??? 榴花般的夕陽下,一群露珠般明凈的小姑娘相約去割草。紅荊條的筐子,白蠟桿的筐系,這種筐沉得實誠,還沒裝草,就壓歪了她們的肩膀,壓斜了她們的腳步,卻壓不住她們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。
??? 太小的草不能割,那要許多根都裝不滿筐子。有異味的牛筋草也不能割,那種草牛羊不稀罕吃。要割就去割有甜味的羊奶子草,有香味兒的馬齒莧,還有開小燈籠花兒的面條草。
??? 鐮刀飛舞,細密的汗珠拋灑,太陽落下去了好幾寸。
??? 該玩耍一下了吧!
??? 春,柳樹扯開了條。她們擰下柳條的皮做成一只只精巧的柳哨。柳哨聲聲,響遍了大街小巷,也吹醒了一村老少爺們兒的心。夏,她們在柳蔭里嬉戲,在蘆葦叢中捉迷藏。懂得爹娘疾苦的她們更會在割草間隙為弟弟捉幾只金蟬,為妹妹撿幾只鳥蛋。黃葉飄飄的秋天,她們更會把酸酸甜甜的野葡萄塞到背上小弟與小妹的嘴里。
??? 割草割到十月中旬。
??? 然而,畢竟是孩子,畢竟是貪玩的年紀(jì)。
??? 弄虛的筐子,被柳樹枝、楊樹枝支起來的筐子,其實沒幾根草。父親的嚴(yán)厲呵斥,母親的聲聲責(zé)罵使那個偷懶的孩子明辨了是非,分清了對錯。
??? 還記得那個叫碗兒的小姑娘。不是不肯干,不是不賣力,只是她太瘦弱。看著筐子里細細的幾棵草兒,她嚎啕大哭。她怕她瘟神似的爹,也怕瘦成一根棍兒而又性情乖戾的娘。
??? 姐妹們的草拿出來了。
??? 她的筐子滿了。
??? 許多年后,已落戶縣城的她,還常?;貞浧鹉切┮黄鸶畈莸逆⒚脗儭K偣虉?zhí)地把那個蕭瑟的秋天午后說成是溫暖的春日。她說:那是個彩霞滿天的傍晚,楊柳依依,河水清清。
??? 太陽快要下山了。
??? 小姑娘們誰都不再說話。她們背著小山一樣高的草回家,不由踩碎了自己腳下的影子。
??? 踩著自己寂寞的清影,小姑娘們的心中又該做著怎樣的關(guān)于未來的夢?是粉紅色的憧憬?是綠色的希望?還是明黃色的向往?
??? 我卻永遠記得我們割草的童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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