靜靜地,聽見堅冰消融開片的聲音。
漸漸地,新陽熠熠,灼灼其華。
輕輕地,觸到東風撫面的溫馨和煦。
慢慢地,城里城外皆春水。
悄悄地,嗅出草兒汁液飽滿的嫩芽拱出地面的清馥。
匆匆地,千株萬樹百花開。
拽開雙腿跑一遭,亮開嗓門吼幾聲。春來了,糖城的春天翩然而至了。
和春天最先有約的,定是燕兒。它自南方攜來輕柔軟語,呢喃著,舒展開空靈的羽翼,在清洌洌的湖水中只一掠,便叩開了糖城的春之門。
時在中春,陽和方起。瀲滟搖曳,暖意無限。天遼闊而湛藍了起來,讓人們禁不住仰起臉來遠眺,肌膚便留下了陽光的味道。風箏放起來了,心也飛起來,心情便如映在花蕊上的溫柔日光,明亮起來,充滿了細碎的喜悅,腳步也變得輕捷了。姑娘們的身姿變得婀娜如柳,她們像游弋的花兒點綴著整座糖城,臉上滿是春日的陽光和傾城的笑靨。風兒是陽春里豐神俊逸輕搖折扇的翩翩佳公子,它在纖柔頷首的草叢里,在彎腰俯身的花骨朵上都能欣賞到自己的身影。熏風裹著花香襲來,春的味道在唇齒鼻息間流轉(zhuǎn),又是一番滋味,一番情調(diào),會觸及身心的每一毫厘。閉了眼,春風又吹過來,輕輕翻動片片往事,驟然間,會憶起那么多的枝枝蔓蔓。思緒里因有了愛而穿越了無盡的時光,那亙古的一抹滟紅,便在心底最柔軟的地方歇了腳兒。
春日里最撩人的無非是邂逅一場杏花雨了。曼妙輕倩,纏綿婉約。如果說上天眷顧了這座小城,那就是春雨。糖城極少春雨,但每年不忘來那么一點,似麗人姿容初展,風神微露,俊俏如黛玉的胭脂塵,滴滴輕輕點破人心。天地間一片白霧茫茫,樹兒花兒草兒在雨中玉影杳杳,明滅可見。倘風兒一時興起,便揮揮灑灑地舞起來,搖心動魄。這雨啊,裁了柳葉眉,瘦了杏花腰。
春的糖城莫非是從溫庭筠《花間詞》里走出來的艷雅清絕女子吧?若真是如此,新湖公園便是這美人的盈盈俏雙眸,眼波流轉(zhuǎn),玲瓏空濛。新湖的溫婉當然在于水,雋永而纏綿,裊娜而旖旎,流溢著一種靈氣。乘著春風,駕一艘小小的畫舫隨心所欲地徐行在新湖的柔波里,應(yīng)是人生的一大快事。淺淺的波光輝映著花光艷陽,蔥蘢的湖岸含蘊著紅瓦彩樓,所有的心情都因嫵媚而生動,一切的思緒春草般衍生,都在這潔凈里到達極致。
最先泄露春光的就是那條繞湖一周的花徑了。它曲折潛進,漸次婉轉(zhuǎn),艷美不可方物,使人流連忘返,深情難遣,欲罷卻不能。路的外側(cè)是綠毯般的春草,清新而盎然,綠毯上斑駁著花兒的倩影,五彩繽紛,生機勃勃,那是我夢的森林嗎?人生是否能如這些飽滿的花蕊呢?愿,一生恰如三月花。松柏本就暗綠著,受了冬雪的煎熬,肩著滄桑,現(xiàn)在沐了春陽春風春雨卻煥發(fā)得容色甚麗、清秀可人了,觀之不免觸動人的情腸。那滿目環(huán)佩琳瑯的垂垂軟柳是我的最愛呵!新湖的柳是觀世音菩薩醉酒后玉凈瓶里遺落下的那一枝,拖煙拂水,氤氳而又澹宕。搖曳惹風吹,臨堤軟勝絲,仿佛眾仙女婷婷在湖邊梳洗她們的縷縷秀發(fā)。倒是柳絮兒開始到處惹人嗔怪,她像個頑皮的小妮子,前后左右地圍繞著你,或沾衣,或撲面,有的干脆鉆進脖頸里搔你的癢,糾纏不已,令人無可奈何而啞然失笑。踟躕環(huán)湖路,柳絲時不時地輕撫著臉頰,于是便春光滿身生了。我常想,我的骨子里或許也有垂柳的柔姿吧,所以見了總是兩相親。路的內(nèi)側(cè)就是那汪使人如癡如醉的湖水了。如果春光里的新湖公園似剛過門兒的俏麗小媳婦,這汪春水便是她那雙嬌媚流轉(zhuǎn)的明波,與之對視真是喜心漫溢,美不勝收。
來吧,到新湖來,踏著春風跑起來!
糖城,我的城,我的家。
愛城,愛家,愛生活。若我也是一朵盛開在春天里的小花,我愿在糖城的風里雨里陽光里積聚養(yǎng)分,把自己綻放于俏麗的新湖岸泮,釋放在糖城特有的甘甜氣息里。
王旭東,男,一個深愛文學(xué)的 70后。白日扎在世事中,夜晚浸在書香里。喜歡那種把平常文字碼在一起化腐朽為神奇的驚艷。生在禹城,長在禹城,理所當然地愛這個依偎在徒駭河臂彎里的小城,愿用文字模寫它的美麗與成長。 ●王旭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