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誨如春風 師恩似海深——
追念書畫大師孫其峰先生
孫其峰先生指導作者創(chuàng)作
□袁丁
2023年3月20日,敬愛的孫其峰先生,一代書畫大家走完了他104歲的人生歷程。噩耗傳來,哀痛不已!21日,我赴天津悼念,送別恩師。近日,整理孫老的書信、字畫,睹物思人,多年隨先生學習書畫、親聆教誨的往事又浮現(xiàn)在眼前。
記得第一次拜識先生是在1987年夏天。我和德州學院的田瑞老師一同去天津先生家中拜訪求教。當時我26歲,以學習書法為主,學習花鳥畫的時間不長,只拿去了還沒畫完整的一幅墨竹,先生肯定了我的書法作品,對我的畫作邊看邊說“你的畫可以畫”,并信手為我的畫補雀鳥、石頭,題曰:“袁丁寫竹,揮灑自如,殊有可觀,其峰綴筆并題?!迸R走時,特意寫了一幅隸書贈我,囑咐:“可每年來兩次,我給你看看?!?/p>
第一次拜訪求教,能得先生如此厚愛與鼓勵,對我日后的書畫學習,起到了重大的影響。接下來幾年中,為不負師望,用了不少功。先生囑咐每年去兩次看畫,直到5年后的1992年底,我還一次沒去,心想再不去以后就更遺憾了。于是我寫了一封信,附上3張近作照片,請先生指教。此時先生已遷新居,只能寄往天津美術(shù)學院轉(zhuǎn)交。沒想到,先生很快就回了信,信中寫道:“那次見面,我已無印象,但這次寄來的書畫,卻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一、你很有才華,這是很難得的事,但才能又是已經(jīng)有的存在,它不是人的努力就可以爭取到的,故而可貴;二、你還欠功夫,這是你能夠爭取到的東西,這就是勤奮,其實只有勤奮才能使才華成為發(fā)展的東西;三、我建議你深入學習辯證唯物主義,則書畫中的一切學問,盡在是矣……”
當時我反復讀了好幾遍,心情難以平靜。不幾天,便帶上近作,赴津請教。那天下午先生看完我的畫,便說:“你先住下,晚上我給你題字,明天上午你再來?!钡诙煳易駠趤淼较壬?,他已為我的3幅畫題字,其中一幅棗樹畫題了60多字,對我以家鄉(xiāng)棗樹為創(chuàng)作題材很是贊同,在日后的來信中也鼓勵我:“你畫的棗子非常好,這個題材可以畫下去,古人無畫者,我想你可再向大自然學習……希望你努力下去?!蔽抑?,先生非常喜愛和擅長畫樹和枝干,同樣喜愛棗樹,對我畫棗樹有很多的啟發(fā)。先生一直有想來樂陵棗林看看的愿望,遺憾的是,終未成行。我連續(xù)兩年拍了許多棗樹、枝干,以及棗樹雪景的照片,寄給先生,先生看了很是高興,并贈我的一幅“棗樹雙羊”墨寶。
1993年冬,先生為我的畫題字曰:“袁丁,樂陵棗鄉(xiāng)人也,善畫棗樹,此幀筆老墨蒼,不類青年人所作也?!币簿褪沁@一次,先生提出收我為學生,隨后《大眾日報》刊發(fā)了“著名畫家孫其峰先生收我省青年畫家袁丁為徒”的報道。求學路上,能列先生門墻,時常親聆教誨,這是我的榮幸。多年來,公務(wù)之余我時常去看望先生并求教,他不僅評點畫作,還時有動筆示范、改畫、題補鼓勵,從技法、畫理到理念,啟發(fā)人能舉一反三,猶如醍醐灌頂,令人豁然開朗。孫老沒有門戶之見,從不要求專學自己,而是鼓勵學生不斷思考、轉(zhuǎn)益多師,重傳承,更重發(fā)展。
1995年后的10年間,先生多住老家招遠“歸園”,院子里種滿了各種花草樹木,一年四季,景色宜人,同時也成為先生的寫生對象。去招遠比去天津遠許多,每次去,先生時常說來了可在他樓上住下來。如真住下來朝夕陪伴先生幾天該有多好,可每次去總是匆匆忙忙。有一年冬天我打電話,約好第二天去招遠,不料下起大雪,但我還是去了。因下雪,先生家那天沒有客人,窗外寒風大雪,室內(nèi)如沐春風,與先生談書論畫聆聽教誨,可謂人生幸事、樂事,當聊到寫生、創(chuàng)作時,先生拿出了他近年一摞一摞的速寫小稿,其中有對景速寫,有默寫,還有創(chuàng)作小構(gòu)圖,上面還多有密密麻麻的心得論述。這些讓我感慨不已,先生曾稱自己是“苦學派”,當時已是80多歲的老人,名滿天下,但仍然保持著旺盛的創(chuàng)作激情,勤奮治學,老而彌篤。同時,多年來的交往,讓我深切感受到先生愛學生、愛學問、愛藝術(shù),誨人不倦、提攜后學,寬厚仁慈的為人品格、大家風范,實令我等后輩銘記、敬仰和學習。先生是我們這個時代的藝術(shù)大家,高山景行,澤被后人,師恩如誨,難以言盡!先生千古!
(作者系德州市美協(xié)副主席、樂陵市委統(tǒng)戰(zhàn)部原部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