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軍民同仇敵愾 紅旗插上城頭

□本報特約撰稿人 朱殿封

1945年中共商河縣委各救會人員合影,中立戎裝二人,右為葉尚志

日本鬼子投降了!

冀魯邊區(qū)抗日軍民歡呼雀躍,載歌載舞。

樹倒猢猻散。

認賊作父的漢奸、偽軍惶惶如喪家之犬。德平、臨邑、濟陽、慶云、鹽山等縣的漢奸、偽軍害怕被八路軍圍殲,倉皇棄城投奔駐扎在商河城的偽軍頭子田敬堂,他手下聚集了1萬余名漢奸、偽軍。蔣介石委任田敬堂為“魯北剿共司令”,李光明、高冠儒、翟子宜等其他偽頑頭目均有委任,昨天的日本鬼子幫兇搖身變成國民黨軍隊。一紙任命給田敬堂一伙打了雞血,他們天天大擺筵席,相互慶賀。

此時,渤海軍區(qū)司令員楊國夫派出第二軍分區(qū)的兩個主力連和商惠、德平等三個縣大隊(獨立營)共1500多人包圍商河城,防止敵人逃跑并計劃相機收復商河城。

藏計青紗帳“看住”敵人

1945年8月下旬的一天,渤海軍區(qū)副政委周貫五、副司令員龍書金,第二軍分區(qū)政委曾旭清、副司令員賴金池、政治部主任辛國治和商惠縣委書記葉尚志等人,在商河城南第二軍分區(qū)司令部商討對敵之策。

葉尚志介紹情況說:“商河城是冀魯邊區(qū)南部重鎮(zhèn),經(jīng)日偽軍多年經(jīng)營,城墻堅固,城堡、雉堞、護城河完整,護城河內(nèi)外構筑子母堡,城外設置地雷區(qū)、鹿砦和鐵絲網(wǎng),有些地段還挖了陷阱,城內(nèi)外防御工事完善,易守難攻?!?/p>

“田敬堂等人多數(shù)是頑固漢奸、偽軍頭目,隊伍裝備也好,具有一定戰(zhàn)斗力,敵人儲備了足夠吃幾個月的糧食,他們準備與我軍長期對峙,等待國民黨援兵?!毕绕趲ьI部隊圍困商河城的辛國治說。

曾旭清說:“我們是以1500人對付上萬敵人,力量相差懸殊,立即攻城兵力不足?!?/p>

“我們兵少,圍困敵人兵力分散,要防備敵人選擇我們的薄弱環(huán)節(jié)出來咬我們一口并趁機逃跑。”賴金池說。

龍書金說:“根據(jù)敵我雙方的情況,當下的任務是先‘看住’敵人,不讓他們跑掉。這也是軍區(qū)對我們的要求?!?/p>

周貫五說:“日本鬼子曾用安據(jù)點、設崗樓、挖洪溝封鎖我們,我們何不也用洪溝鎖住敵人逃跑的出路?”

“好辦法!我們圍著城挖溝,把敵人困在城里,使其成為甕中之鱉。”

葉尚志和縣長左棟周、三邊縣縣長兼獨立營營長王權五等人,立即組織動員民兵、村民到商河城外開挖封鎖溝。老百姓聞訊群情激昂:“走,挖溝去,困死這幫二狗子!”共產(chǎn)黨一聲召喚,呼啦啦來了10多萬民眾。

時值八月,大豆揚花,高粱吐穗,棉花綻蕾,玉米躥過人頭,青紗帳覆蓋了田野,構成軍民施工的天然掩體。10多萬軍民,10多萬張鎬锨,在青紗帳里擺開戰(zhàn)場,鋪展成一眼望不到頭的舞動的長龍!10多天工夫,一條寬一丈到一丈五、深二丈、繞城一圈40多里長的封鎖溝加棄土構筑的封鎖墻,在敵人的眼皮子底下修成了。鄉(xiāng)親們那個樂呀!“前兩年小鬼子修崗樓治咱們,現(xiàn)如今我們挖封鎖溝、筑封鎖墻治二鬼子,風水輪流轉呀!”

勸降喊話 內(nèi)外夾攻

用兵之道,攻心為上,攻城為下。心戰(zhàn)為上,兵戰(zhàn)為下。

八路軍謀求和平解放商河城,于是與抗日民主政府成立了許多喊話小組,在城外向敵人喊話瓦解敵人。

“偽軍弟兄們聽了,商河周圍全都解放了,你們跑不了了,頑固抵抗是死路一條,八路軍歡迎你們起義投誠。戰(zhàn)斗中你們只要放下武器不抵抗,也會得到寬大處理。”

“××兒呀,我是你娘?。≡奂易孀孑呡吺芷蹓?,如今的抗日政府不打咱,不罵咱,還照顧咱。政府說了,只要你脫下這張漢奸皮,政府寬大咱。趕緊回家吧,別跟著那伙子惡人作孽了?!?/p>

“他爹——,孩子們想你呀。你當這個遭千刀的兵,俺整天提溜著個心眼子。你在外頭胡混,搗鼓得家不像家、戶不成戶,啥時候能過個團圓日子!你再不回來,俺和孩子就不認你了!”

“大哥,咱爹中風躺在炕上半年了,咱娘一著急生氣就抽(癲癇?。┑猛掳啄?,弟弟妹妹年紀小,地里的活全靠我一個人,你再不回來咱家要塌天了。哥呀,別給人家當炮灰了?!?/p>

喊話小組每天不停地喊話,政策攻心。娘呼兒歸,妻喚夫還,妹喊哥回心,弟勸哥轉意,孩子親親地叫爹爹。一聲聲呼喚,一聲聲祈求,一聲聲勸說,順風飛過封鎖溝,飛過青紗帳,飛上商河城頭,飛進漢奸、偽軍們的心里,使得敵人軍心浮動。

與此同時,葉尚志、辛國治等人商量,政治攻心內(nèi)外并舉,決定派昝魏村的魏明庵(新中國成立后曾任商河縣政協(xié)副主席及省政協(xié)第一至第四屆委員,1983年8月去世)先生進城勸說田敬堂棄暗投明,立功贖罪。

魏明庵拿著葉尚志的親筆信面見田敬堂。葉尚志在信中講明當前形勢,曉以大義,陳以利害,告以政策,要他們投降。田敬堂在屋里來回走,思想矛盾很大。魏明庵說:“八路軍的封鎖溝已經(jīng)堵住你們,大部隊將城池圍得水泄不通,這次你們恐怕難以脫身。之所以遲遲不攻城,是想給你們留另一條路走。商河以外城鄉(xiāng)八路軍都收復了,即便你們出了商河城,能往哪里去?敬堂啊,人常說識時務者為俊杰?!?/p>

魏明庵在田敬堂處待了三天,沒有得到田敬堂明確答復。之后,葉尚志又兩次給田敬堂寫信,請魏明庵送去。田敬堂說:“蔣司令收編了我們,能不管我們?國民黨有多少人馬,共產(chǎn)黨才多少人馬,八路軍能打過中央軍?”

這期間,田敬堂組織“敢死隊”,給每個“敢死隊”員發(fā)10塊現(xiàn)大洋,拼死向城外突擊?!案宜狸牎眴T沖出城,一次,兩次,三次,大洋揣在懷中,全部把命丟在了封鎖溝前。田敬堂這才看到八路軍勢力強大,意識到突圍無望,緊閉城門等待援兵。

八路軍仁至義盡。

炮轟城門 甕中捉鱉

八路軍一邊政治攻心,一邊加緊備戰(zhàn)。

9月中旬,楊國夫司令員、袁也烈副司令員、閻捷三參謀長等率領主力部隊回師商河。楊國夫直接指揮這場戰(zhàn)役,八千健兒投入作戰(zhàn)。戰(zhàn)役從掃清商河城外圍展開,敵人的一座座子母堡被掀翻,一道道鐵絲網(wǎng)被炸爛、剪斷,一排排鹿砦被拔除,一處處雷區(qū)被摧毀,一個個陷阱現(xiàn)出原形,連續(xù)四天攻擊,掃清了城外敵人。

9月24日,部隊向商河城發(fā)起總攻,十九團擔任主攻任務。團長李佩恭、政委孫正帶領戰(zhàn)士沖向孤城。大炮震耳欲聾,槍聲爆如炒豆,敵人頓時一個個像撒了氣的皮球。田敬堂如熱鍋上的螞蟻,一面不停地向濟南國民黨軍拍發(fā)電報,催促派部隊趕快增援,一面督促部下拼死抵抗,狂叫“商河城就是我們的墳墓”!

八路軍炮手用解放無棣縣城時剛繳獲的日本鬼子的大炮瞄準東城門,只聽得驚天動地一聲響,城門樓轟然坍塌下來。戰(zhàn)士們潮水一般從東門突入城內(nèi),沖上城頭,將紅旗插上東城。其他方向的戰(zhàn)士突破護城河,沖到城墻下,用炸藥包將城墻炸開一個個大口子,沖進城來,與敵人展開巷戰(zhàn),高喊著“打進商河城,槍斃田三禿子李光明!”“逮住高冠儒和白玉亭(從濟陽逃來的偽軍頭目),送他們打道回老營!”“繳槍不殺!”槍聲與喊聲混雜在一起,刀槍指處,敵人乖乖放下武器。田敬堂、高冠儒、李光明、張老石、白玉亭等頭目統(tǒng)統(tǒng)做了俘虜。田敬堂自知罪惡深重,被俘前偷偷吞下大量鴉片自殺,李光明和他的部下惡匪劉捫子,來年(1946年)初在其家鄉(xiāng)附近的岳橋被鎮(zhèn)壓。

商河縣城解放了!

1945年9月26日,八路軍完全占領商河縣城。此戰(zhàn),八路軍以傷亡100多人的代價全殲1萬余名漢奸、偽軍,繳獲步、馬槍7000余支,駁殼槍1000余支,輕機槍300余挺,重機槍3挺,迫擊炮3門,還有大量彈藥,一臺發(fā)電機。俘虜日軍顧問永井、木杉。戰(zhàn)士們興高采烈,鳴槍慶祝。

主力部隊來不及休息,奉黨中央命令整編為山東野戰(zhàn)軍(渤海)第七師,由楊國夫師長、劉其人政委、龍書金副師長、閻捷三參謀長率領開赴東北。中共商惠縣委號召廣大青年參軍報國,幾天里有2000多名青年踴躍參軍。幾十年后,葉尚志說起此次“大擁參”依然心情激動:“這里已經(jīng)不止一次動員參軍了,仍有這么多人報名,幾乎都是雇農(nóng)、貧農(nóng)?。≈袊母锩鼞?zhàn)爭靠的是人民、人民哪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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