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華
池者,自然不大。一汪水,一洼塘,尋尋常常。但只需幾片蓮,一兩朵靜靜地綻放,這隨處可見的一汪水泊就立顯不凡,有著特別的氣場。
“蓮之出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,中通外直,不蔓不枝,香遠(yuǎn)益清,亭亭凈植,可遠(yuǎn)觀而不可褻玩”,而被喻之“花之君子”。
離我們九百多年前的某日,一個叫周敦頤的儒者,佇立贛州的一個蓮池邊,憑欄放目,觸景生情,愛蓮花之潔白,感宦海之混沌,寫下了著名的《愛蓮說》。抒寫出蓮之高潔風(fēng)雅,也成就那方水池為天下第一蓮池。
住在鋼筋水泥的城堡中,擁有一方小小的蓮池,對于腳步匆匆的現(xiàn)代人來說,幾乎是一種奢望。蓮的沉靜與純潔,蓮池的自然與率性,蓮池邊的閑適與沉思,離現(xiàn)代生活越來越遙遠(yuǎn)。
單位曾在辦公樓前的綠化帶里砌起一個水池,中有噴泉,周圍用大缸養(yǎng)了幾蓬蓮沉在水中。夏日,蓮葉浮水,蓮花盛開,在刻板的生活中營造出一方詩意。
可沒兩年,池中的蓮即香消玉殞,只剩下一汪死水。蓮畢竟不是浮萍藍藻,無根無系,失了那一方“接地氣”的淤泥,終不得“亭亭凈植”。
“接天蓮葉無窮碧,映日荷花別樣紅?!奔易〈蠛?,這樣的美景自然常見。但私下里卻將荷與蓮區(qū)別開來,不能認(rèn)同植物學(xué)中蓮即荷這樣的等稱。
蓮葉墨綠或紅褐,形如蒲扇,浮水而生,因此又被稱睡蓮。而荷葉則如被風(fēng)吹翻的綠傘,有清晰的“傘骨”,出水而立。蓮花的花束相對于荷花也顯得嬌小,花瓣如玉,玲瓏剔透。
蓮出淤泥而不染,又非常香潔,與菩薩在生死煩惱中出生,又從生死煩惱中開脫暗合,因而成為佛教的一個象征,有“蓮花藏世界”之義。
按佛教的解釋,蓮花是“報身佛所居之凈土”,故菩薩皆以蓮花為座?!坝忠灾T華皆小,無如此華香凈大者?!背松徎ㄔ诒娀ㄖ凶畲笞钍ⅰ⒋砬f嚴(yán)妙法,蓮花柔軟素凈,坐其上花卻不壞,更可以展現(xiàn)神力。蓮花就此升華為天上之花,與人中之花有別。
而佛教中的蓮花,也包括了荷和蓮不同種類,但只有大乘佛教的佛像座用荷花。
蓮花的圣潔,象征佛的紅塵超脫,四大皆空;蓮花花死根不死,來年又發(fā)生,象征著生死輪回。故許多寺廟前皆有一座蓮池。
在“九峰如蓮華”的佛教圣地九華山,在祗園寺前的那片蓮花池邊,我聽到了這樣一段禪語:釋迦佛好比擁有一座花園的人,園中開滿蓮花。我們羨慕他園中的蓮花,甚至夢想到那里享受花香。釋迦佛告訴我們,如果從此時此地開始,我們一棵一棵地種植蓮花,等蓮花開放時,我們就不必到他的花園里,也已生活在花香之中。
對于蕓蕓眾生,那一方蓮池又是怎樣的象征?蓮池是景,更是一種喧囂生活里的向往,是我們心里的一片幽香,是生命里的一池禪悟。
“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飾?!敝灰娜缫欢渖彛罹褪悄且环角宄?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