韓淑霞
我出生在上個世紀七十年代,讀小學的時候,村里還沒有通電。冬天夜長,上早讀的時候,天漆黑漆黑的,母親就把煤油裝進一個小玻璃瓶里,找一塊白鐵片兒,烤熱了彎出三個角,中間挖一個小小的口兒,做護頭,覆蓋住瓶口,再用棉花搓成一條燈芯,穿過護頭中間的小孔,一盞煤油燈就做成了。上自習的時候,我就端著燈,心里別提有多美了。雖然那光線微弱,雖然上完課后鼻孔被熏得烏黑,但是那微弱的光幫助我驅(qū)走了愚昧與無知,點亮了我的智慧之燈。大約上五年級的時候,村里才通電,偶爾停電的時候,我們也能用上蠟燭了。
夏日的午后,有午休,時間顯得格外漫長,老師擔心我們在家不睡覺,影響上課,就要求我們到校午休。其實,學校就在我們村里,小跑大約10分鐘就能到。既然老師這么說了,我這當班長的就要帶頭執(zhí)行。吃過午飯就跑到學校,蜷縮在桌子上呼呼大睡。那時桌凳都是自家?guī)У?,大小寬窄不一,桌子寬些,睡著舒服一點。同桌兩個人,來的早的人就睡桌子,晚來的就睡凳子。常常在睡夢中被“哎喲”聲驚醒,那是沒有搶著桌子的睡迷糊了,誤以為窄板凳是自家的大炕頭呢,一翻身掉到了地下。我們也有淘氣的時候,趁老師不在,和幾個伙伴悄悄溜出去,帶上一個罐頭瓶,跑到學校對面的田野里去捉銅殼蟲。這是一種翅膀是紅褐色的昆蟲,雞愛吃,吃了下的蛋多。夏天的中午,野地里這種蟲子特別多,而且蟲兒們傻呼呼的,長著翅膀也飛不高,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捉多半瓶。捉完蟲子,我們在野地里玩,自由地跑來跑去,追著風和陽光,那種快樂是無法言說的。
上五年級時,為了迎接鎮(zhèn)競賽,我們要在假期里補課。放秋假了,老師家里都有地,沒空管我們,一早來教室站站,布置好任務就走了。我們安安分分地上完一節(jié)課,我大聲喊:“下課——”大家一窩蜂跑到室外,我和群群、秀兒、娟兒幾個要好的伙伴踢毽子、踢包、跳房子;男生們打紙片、追著玩,你追我趕,玩得天昏地暗,不亦樂乎。因為是假期,負責打鐘的校工也放假了。沒有鐘聲,沒有鐘表,不知過了多長時間,一抬頭看到太陽快走到中天了,猛然間想起還有作業(yè),于是我趕忙大聲喊:“上課啦,上課啦!”大家才一個個慢騰騰地走回教室。
臨近小學畢業(yè)了,望著校園里高大的梧桐樹,樹上的葉子像寬大的手掌,想想不久我們就要離開這熟悉的校園,離開朝夕相伴六年的同學,我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,偷偷地學著寫詩,記日記。梧桐樹的葉子愈來愈大,愈來愈厚,我的心事也愈來愈重起來,盼著時光老人放慢腳步,能讓這美好的時光停留。然而又有一些熱切的期待,期盼生活掀開新的篇章。
“人生在世,若白駒過隙,忽然而已。”轉(zhuǎn)眼間,已過去三十多年了。然而那段求學的日子,那段美好的時光,在記憶里,沉淀成最美的彩虹。
時光深處,歲月靜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