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朱睿
每逢春天,很多養(yǎng)蜂人因為職業(yè)的緣故需逐花而居,一面忙碌一面享受大自然的多彩饋贈。而我們大多數(shù)人更喜歡將賞花作為迎春的一種儀式。
休息日去植物園,滿眼蓬勃的生機,香遠益清中體味人生初見的美好,仿佛得見“美人如玉”,若憨憨不打聽其“芳名”,豈不為憾事?于是咨詢林業(yè)部門的師友,下載有關識花軟件,一幀幀“玉照”參照比對,終與花相識,真不啻為人生一大快事。
好景樂分享,情不自禁致電母親,趕緊出來賞花。她隨即哈哈笑道,說與父親剛好也在植物園,只是礙于人多,建議還是各自觀賞為佳。我放眼四望,不停穿梭老人、孩童的笑顏,人們不約而同都未曾辜負大好春光,突然覺得這未嘗不是幸福的一種詮釋。
事后,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去問母親,希望年近八旬的她回憶改革開放前的那些花事,藉以增加我的見聞。
母親的眼神深邃了許多,她略加沉思,終于緩緩說道:兒時戰(zhàn)亂年代,哪有環(huán)境去賞花?如果非要和花扯上關系,那恐怕用杜工部筆下“感時花濺淚,恨別鳥驚心”來形容;之后的災荒年代,最基本的生存需求都完成得異常艱難,又遑論其他?再后來多年的經歷,恐怕讓很多人眼中只有青松一種植物的存在——“大雪壓青松,青松挺且直。要知松高潔,待到雪化時?!?/p>
這會兒,房間里出現(xiàn)了短暫的靜默。慢慢空氣里彌漫著泥土的味道,混合著草與花的問候撲面而來,我們奔向陽臺,我興奮大叫:下雨了,是貴似油的春雨!我又趕緊跑到樓下去感受,那一定是嬰孩柔軟、芬芳的唇瓣送出的一個個甜甜的吻。
我慶幸自己生活在衣食無虞的和平年代,在我的童年,那紅如火的雞冠花、金黃耀眼的向日葵、粉嫩的月季已并不鮮見,“毛毛蟲”般的楊花、白雪樣的槐花、粉云飄舞的梧桐花于我們抬眸處不遺余力裝扮著春天。后來,桃花、杏花、梨花、連翹、迎春這如許報春使者在城市也有了自己的專屬領地……
如今,有人喜歡皎皎白玉蘭,有人喜歡落英繽紛的櫻花雨,有人則喜歡色相俱佳的紫丁香……如果說,春風翻書日日新,那些盛開的花兒就是內里精致的一枚枚書簽;如果說春天是一首美輪美奐的交響樂,那些花兒就是不停歡快跳躍的一個個音符?;ㄊ掠肋h是春天最具標志性的語言。
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,任由思緒悠悠回轉。清晰映入眼簾的有:路旁景觀帶里的美人梅在春雨滋潤后嬌艷欲滴;紫葉李排著整齊的隊伍向人們揮手致意;垂絲海棠和碧桃也開始芳華初綻……此時此景,我仿佛也變成一朵花,飄在窗口的母親臉上已露出欣慰的微笑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