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津雜技團外出表演
雜技主題文化廣場
寧津雜技文博館
歷史上寧津雜技團表演時獲得的表揚信
□楊承田
挑起擔子走江湖，吃飯穿衣不發(fā)愁。南京收了南京去，北京收了北京留。南京北京都不收，黃河兩岸度春秋。
——選自寧津雜技鑼歌子
寧津雜技從這里走來
野竹李村是寧津雜技發(fā)祥地南八寨中的一個村莊，位于寧津縣城西南26.5公里處，西鄰黃河故道，屬寧津縣大曹鎮(zhèn)所轄。據(jù)1987年統(tǒng)計，全村共有243戶，987口人。全村逐戶從東數(shù)到西，從南數(shù)到北，基本找不出一戶沒干過雜技的，一戶中半數(shù)以上人口演練雜技的“雜技之家”35戶，三代以上從事雜技演藝的“雜技世家”26戶，從事雜技活動的人數(shù)達500余人，占全村人口的百分之五十以上，其中15歲以下的兒童達85人。
相傳，野竹李是宋代梁山好漢豹子頭林沖發(fā)配滄州途中路過的野豬林，后有一李姓遷來定居于此，漸為村中大戶，故而得名野豬李。后忌“豬”字不雅，更名野竹李。野竹李村雖是一個二百余戶人家的普通村莊，但它在雜技界卻頗負盛名，寧津乃至中國雜技發(fā)祥地——南北八寨雜技的主要門派劉家門、齊家門、苗家門的創(chuàng)始人和民間雜技藝人組織——“藝人會”均出自于野竹李。野竹李雜技歷史悠久，源遠流長，積淀了深厚的雜技文化底蘊，是中國雜技藝術王冠上一顆璀璨明珠。野竹李不僅是寧津雜技的重要策源地，而且也為中國雜技培養(yǎng)了大批人才，被譽為雜技人才的搖籃。
歷史上，野竹李村一帶土地瘠薄，堿場澇洼一片連著一片，十年九不收，又加上土豪、舊官府層層盤剝，使得這里的鄉(xiāng)民被迫無奈，只好學幾套戲法，馴狗耍猴，舞槍弄刀，吞鐵球、吞寶劍，飛刀剁人，以命換糧而賴以生存。生活雖很艱難但總好于閉門待斃。在年復一年艱難歲月中，農(nóng)忙務農(nóng)，農(nóng)閑賣藝，靠賣藝糊口的人數(shù)不斷增加，雜技技藝不斷地得以傳承、發(fā)展、提高。
野竹李雜技始于何時已無從可考，但據(jù)該村劉榮貴一家遺存下來歷史文書記載，劉氏先輩于清朝嘉慶、道光年間就靠賣藝所得贖回了典當出的土地。清朝末年創(chuàng)建了劉家班，是寧津最早出國賣藝的雜技班團之一。
野竹李村老藝人張福文聽他父親講，清光緒年間，慈禧太后在京舉辦盛大的典禮檢閱儀式，名曰“七十二道皇會”。七十二道代表七十二行，第一道就是野竹李張福文的老爺爺“藝人張”的“頂竹桿過城門”。“藝人張”在七十二道皇會上，作為整個典禮儀式的指揮，肩扛高三丈余的竹桿，桿頂掛大紅錦旗，借助慣性，沖過數(shù)丈寬的城門后而桿不倒，然后在各種表演動作中，沿城門臺階拾級而上，再在城門樓上作“十字大秧歌”、“蘇秦背劍”、“張飛騙馬”、“大小背花”的表演。藝人張舞起大桿，桿底忽而落在額頭，忽而砸在腳尖，繼而又用拇指的指尖托住。大桿、錦旗上下翻飛，呼呼作響，慈禧太后看得瞠目結舌。因“頂竹桿過城門”的表演為整個典禮儀式的總指揮，所以“古老中幡”在當時稱作“大執(zhí)事”。
“古老中幡”揚名雜技界
民國初年，野竹李村號稱“張十爺”的張氏傳人，以表演“古老中幡”而著稱雜技界。張十爺會氣功、善武術，并有一串高、飄、穩(wěn)、美的好跟頭。這為他表演“古老中幡”奠定了扎實功底。他用的中幡桿子高九丈九，粗如碗口，但使起中幡來猶如戲?；?，瀟灑自如，動靜得當，一招一式干凈利落。張十爺不但中幡使得好，且相貌堂堂，為人仗義，樂善好施，常慷慨解囊接濟江湖遇難人士，無論是打把式賣藝的，還是鏢行的鏢頭等“三教九流”常有人上門造訪。張十爺舉止瀟灑，談吐文雅，成為江湖上一位很有影響的人物，并常在北京天橋、南京夫子廟、天津三不管、上海大世界表演，但無論在哪里，每天只演一場“中幡”，一場下來便到茶館、客棧結交來訪的江湖中人。
繼張十爺之后，野竹李的雜技藝人楊寶林、楊寶俊、楊寶合在“古老中幡”的表演上提高了難度，增加了險度。對“童子拜佛”“二郎擔山”“張飛蹁馬”“懷中抱月”“李天王托塔”“秦王倒立碑”“旱地拔蔥”“鯉魚打挺”等招式進行了重新組合編排，不僅形式新穎，而且符合藝術規(guī)律，表演起來更加得心應手。為此，楊寶林、楊寶俊、楊寶合被譽為“楊氏三杰”，名揚雜技之林。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前后，楊寶俊駐北京天橋打把式賣藝時，參加了京城“八大怪堂會”比武演出，因其功力深厚、技藝超人，表演起來給人以力大無比且又有飄逸瀟灑之感。為此，八大怪堂會贈他大幅紅底金字雙層錦面中幡道具一套，錦旗上“古老中幡”四個大字熠熠生輝。楊寶俊辭世后，這套中幡道具由其徒楊春升留存使用?！肮爬现嗅Α钡氖鈽s，為雜技界帶來了一股“中幡熱”。各路藝人、班團紛紛爭練“中幡”，曾一度形成“沒有中幡不成班”之說。耄耋老人徐洪起回憶說，一樣的玩藝兒不一樣的耍法，我學藝作藝70年了，俺野竹李先人留下來的“竿子人”“悶子活”，張十爺創(chuàng)出的中幡，劉國斌、劉俊紅使的馬趟子，“二江”（指任清江、徐洪江）創(chuàng)編的“爬桿”。那真是“油炸的麻花擰著滾，蝎子粑粑獨一份”。
清朝末年，野竹李村的雜技活動曾出現(xiàn)過一段全盛時期。當時，這個不足百十戶的小村，能出百十個“大把式”和六十多付“挑子”。這些“大把式”不但本人雜技基本功扎實、全面，會演多種雜技節(jié)目，而且還能編排構思，訓練徒弟，管理班團，組織演出，在班團內(nèi)擔當班主的角色。每年黃家鎮(zhèn)雜技古會上，近則寧津、吳橋、天津、滄州、聊城，遠則安徽、江蘇、遼寧、吉林、黑龍江的雜技藝人紛紛慕名而來，投在野竹李的“大把式”名下各事其主。也就是說，以野竹李村的藝人為首，組織起百余個雜技班團，分赴各地演出?！按蟀咽健笔窒碌摹鞍嗟住贝蠖际潜敬宓碾s技藝人或是自己的親戚、徒弟。這部分藝人被稱之為“底包把式”。由外地而來的藝人通過與野竹李的“掌穴的”多次共事，認為這里“掌穴的”班主義氣厚道，不坑害藝人，而且會管理、善經(jīng)營，跟著這樣“掌穴的”能掙到錢，既使暫時掙不到錢，鑒于曾有過風雨同舟、有福同享、有難同當?shù)慕?jīng)歷，也會以義氣為重，同舟共濟，共度難關。凡“大把式”一般都有“棚底”（演出設施），會大活（刀山、馬趟子等大節(jié)目），而且威望高、班團人員多、規(guī)模大。而“挑子”則投資少，底子薄，道具簡單，行動靈活。一條扁擔兩只筐，所有的道具行李一擔挑。這樣的“挑子”野竹李村可出60余個。
門派的傳承與交流
“待要走，三、六、九”，每年的農(nóng)歷八月十六、正月初六是藝人們外出撂地的良辰吉日。八月十六正是秋收秋種忙完之后，正月初六剛過“破五”，一家人團團圓圓過完春節(jié)，便走出家門，走鄉(xiāng)串鎮(zhèn)，上集趕會，蹲路邊、街頭、茶館、酒肆撂地賣藝。野竹李的“挑子”表演的節(jié)目大都是戲法、馴獸、氣功。如“翻囊子”、“倒包子”、“仙人摘豆”、“火簾”、“罩子”、“馴猴”、“馴鼠”、“雙封”、“海剁”、“鋼槍刺喉”等。雜技藝人有個說法，叫作“有本事的干買賣，沒本事的挑挑子”，這里所說的“沒本事的”不單單指的是不會大活，不善管理，而主要是家底窮，無錢投入。每逢遇上年景不好，天災人禍，兵荒馬亂，挑“挑子”的攜兒帶女全家外出。全部家當一擔挑走，常年不歸，浪跡天涯，天天街頭、堂會上耍把式賣藝，夜夜露宿牛欄、破廟以度春秋。寒來暑往，年復一年，在血和淚的浸泡中苦度營生。
野竹李雜技和寧津雜技一樣，在很長的一段歷史時期內(nèi)，門派之間各自嚴守門戶，相互封閉，各自的“門子”和“托”從不“拋出”，從不進行任何技藝交流。藝人收徒大都是自己的子侄，藝人的絕活只傳兒不傳女，既使為女兒選婿，一般都挑選自己的外姓徒弟，并盡其能使女婿留在自己的手下。野竹李劉榮貴一家的雜技演藝活動可追溯到清道光年間，并在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中形成了自己所獨有的風格門派，但劉氏一家堅持傳兒不傳女，從無女性習練雜技，至新中國成立前后，這一禁錮才被打破。該村老藝人孫憲元老先生就是隨父母生活在演練雜技的外祖父家，后定居于野竹李村。
但“外行看熱鬧，內(nèi)行看門道。 ”無論是哪一門派都在雜技一個“門”里，無論哪一“門”有什么“絕招”“絕活”，對方都會進行分析、研究、推敲，藝人們稱之為“攢楞”。經(jīng)過長時間的“攢楞”，對方的“門子”“托兒”總會被識破。另外受客觀條件限制，在同一演出團體或在一家人的內(nèi)部，有些“門子”很難保密。“掐活”“上托”作演出準備很難單獨隱蔽進行，況有些節(jié)目還要女孩子“站場”助演或作“瓤子”（以人為道具）參與表演。姑娘大了遲早也要嫁人，“拋門子”的現(xiàn)象總會發(fā)生。況且，齊、苗兩門的后人也有的結為秦晉之好。這樣一來，門戶之見日趨淡薄，由親家、甥舅之間及而發(fā)展到鄰里之間的技藝交流日趨由部分放開到全部放開。但至今野竹李人在“空子”（行外人）面前只要涉及到“門子”或“托”（道具的秘密機關），必定三緘其口。
各門派藝人雜技技藝交流，帶來了野竹李雜技的空前活躍，曾一度出現(xiàn)了“四大名優(yōu)”的四“大絕活”，即楊老章的“罩子”；馬二爺?shù)摹皭炞印保煌醮汉５摹懊缱印?；張十爺?shù)摹澳ㄗ印?。楊老章不但“罩子”活使得神出鬼沒，變化莫測，而且“吞鐵球”“吞寶劍”的功夫頗深。尺余長的鋼劍從口中入食道，最后連劍把也吞入口中?！巴惕F球”可連吞三只，三只鐵球在腹內(nèi)上下碰撞，叮咚作響，圍觀者在三尺以外可聽得清清楚楚，然后憑練就的丹田之氣逐個“噴”出。馬二爺不但“悶子活”遠近聞名，他所表演的“鼻丁子”也驚險駭人，尺余長的蛇從口中進，鼻中出，鼻中進，口中出，并兩蛇同時進出表演“二龍出須”。觀者看后連連咋舌不已。然而，有些表演對藝人的身體也造成了不同程度的傷害，也曾發(fā)生過藝人楊寶恩馴熊，被狗熊活活坐死的惡性事件。
翻開野竹李雜技的歷史史冊，章章節(jié)節(jié)都包含著藝人的辛酸，字字行行都灑滿了藝人的血淚。有的藝人落下了終身殘疾，也有的為此而丟掉了性命?！耙獙W玩藝兒就別光想著要命，要命就別學玩藝兒”之說，充分揭示了藝人的生活艱難，命運悲慘，但不學玩藝兒就無法生存，這也如該村老藝人孫憲元所說，“這全是讓‘窮’給逼出來的呀！ ”
野竹李雜技的興衰
1952年至1958年，是野竹李雜技歷史上一個較為興旺時期。當時全村有9個雜技團，每個團有30人左右；百余個雜技小組，每組3到5人。每年的農(nóng)歷四月二十八，由本村的藝人組織——“藝人會”組織一次大型的雜技匯演。屆時，本地南北八寨四里八鄉(xiāng)的雜技藝人，在外地雜技班團的演員一般都會回到野竹李參加這一盛會。表演的節(jié)目有“古老中幡”“柔術滾杯”“鋼絲”“馬術”“車技”“晃板”“地圈”“蹬技”“竄刀門子火圈”“爬刀山”“雜?！薄盎R”“口捻子”“拉罩子”等200余個。高洪賓的“中幡”；徐洪起的“火鐮”；楊春生的“二虎摔跤”；張鳳樓的“巧?；▔保粭罡s的“扛桿”“皮條”；劉俊紅的“倒立技巧”“馬術”；楊宗治的“頂技”；李桂慶的“雜?！?；李連奎的魔術等等。野竹李藝人的表演基功扎實，技藝嫻熟，編排構思新穎，既有雜技高難技巧，又有較強的藝術感染力，在“藝人會”組織的雜技匯演中被公認為“既叫好又叫座”的節(jié)目，深得雜技界同仁贊譽。
據(jù)村中老人回憶，野竹李人祖祖輩輩從沒間斷過雜技活動，但在“文化大革命”期間，野竹李雜技藝術遭到了嚴重地摧殘和踐踏。服裝道具、鑼鼓樂器大都被沒收、毀壞、焚燒。雜技藝人被視為“封（封建主義）資（資本主義）修（修正主義）”的孝子賢孫；雜技藝術被視為毒害工農(nóng)兵的精神鴉片；外出作藝是資本主義尾巴，是破壞農(nóng)業(yè)學大寨的歪門邪道。一旦發(fā)現(xiàn)有人制作、藏匿道具，偷偷教子女練功習藝，私自外出作藝，輕則接受批判改造，重則游街示眾。盡管如此，仍有老藝人暗自教子女空頂、壓腿、翻跟頭，甚至也有的用蘿卜、肥皂私刻公章，開具介紹信，趁夜間出逃外出撂地賣藝。為此，藝人們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，村中曾有十多戶雜技世家被迫全家遷往異地他鄉(xiāng)。
“文化大革命”后期，尤其是黨的三中全會以來，野竹李的雜技活動成為歷史上最為繁榮活躍的時期。政府及各級文化部門給予了大力支持，習練表演雜技已成為村黨支部、村民委員會的一項重要工作提升到議事日程，制訂了“群眾辦，集體管，農(nóng)忙停，農(nóng)閑辦，農(nóng)、藝并進”的發(fā)展方針，村干部、“掌班的”齊抓共管，做到了“農(nóng)”“藝”兩不誤，從而開創(chuàng)了“以農(nóng)養(yǎng)藝，以藝促農(nóng)，農(nóng)藝雙贏，共同發(fā)展”的新局面。 1978年，全村組織較大規(guī)模的雜技藝術團體8個，其中6個雜技馬戲團，1個飛車走壁團，1個動物展馴團，另有雜技小組66個。從事雜技藝術活動的500余人，青少年演員近200人。 1984年，《大眾日報》以“雜技之鄉(xiāng)的一枝鮮花”為題，發(fā)表了反映野竹李雜技活動的文章，并由山東人民廣播電臺播出，隨之，藝人孫新民、周占義組織的雜技馬戲團也由此而得名——“一枝花馬戲雜技團”。當時的村黨支部書記張春榮也是一位雜技藝人。他曾算過這么一筆賬，按每年在外演出8個月計算，每人每天平均收入3元，那么全村的全年演出收入在36萬元左右。雜技專業(yè)戶孫新民一家7口，5人從藝，自家購置了一個棚底，三年修新房13間，家中購置了新家具、錄音機、電視機等，并仍有存款。雜技藝人周占義，全家5口人，3人從藝，幾年內(nèi)修新房10間。據(jù)統(tǒng)計，當時全村雜技專業(yè)戶五年內(nèi)新修房800余間。
對傳統(tǒng)節(jié)目的改革創(chuàng)新
在野竹李，雜技道具俯首可拾，雜技表演隨處可見。誰家辦喜事開喜宴都需要從別人家借用八仙桌。其他村里都是兩個人抬著走，而在野竹李卻是一個人放在額頭上頂著走；放學路上，別的孩子都是頭朝上正常的用腳立行，而野竹李的孩子卻是頭向下用手“倒走”。喜宴上，村民順手解下一根鞋帶，來一個“巧接斷繩”，在熱烈喜慶的喊聲中一個接一個的是“巧變喜煙”“喜糖不斷”“喜上加喜”“喜事連連”，誰變得出彩還要賞酒三杯。在人們的哄笑聲中，有人牽出快馬，新郎、新娘被人從洞房中拉出，二位新人在前，伴郎、伴娘隨后，新郎、新娘前邊來一個“一馬雙跨”“蹬里藏身”，伴郎、伴娘隨后接著就是一個“馬上大站”“橫擔一根梁”。炕頭上，一兩歲的孩子忽而立于父母的掌心，忽而又被父母如枕頭一樣拋來拋去；庭院里，母為師、女為徒習練鋼絲；廚房里，姑嫂二人以碗、盤、刀、鏟為道具研練雜耍；菜園里，以茄子、西紅柿為道具，父為“座”、子為“梢”習練上下“二節(jié)對傳”；打麥場上，單車、高車、雙車一齊上，全家人一湊就是一場“車技”表演；地頭上，兩把大鎬一摒來一個“拐子頂”；田間小憩，用卷煙紙卷三五個紙團表演一番“仙人摘豆”……姊妹二人練“蹬技”，父子四人習獅舞，兄弟二人爬高桿在野竹李比比皆是。雜技活動已成為這里人們?nèi)粘Ｉ钪幸豁棻夭豢缮俚膬?nèi)容和習俗。
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后期，人們的欣賞水平不斷提高。為了提高雜技技藝，擴大和贏得演出市場，野竹李雜技也發(fā)生了很大變化。首先，在思想意識上徹底打破了“寧給銀子錢，不把藝來傳”的傳統(tǒng)意識，主動加強各門派、班團之間的相互切磋交流，實現(xiàn)了雜技技藝的共同提高和發(fā)展。其次，加強了對傳統(tǒng)節(jié)目的改革創(chuàng)新。如雜技節(jié)目“柔術滾杯”，原來只是在表演者額頭上放一杯水，逐步發(fā)展為放一座玻璃塔，直至發(fā)展到在手、腳、額頭上均放一座玻璃塔，后來又對道具進行了改革，把道具中的杯更換為蠟燭，從而又形成了一個新的節(jié)目——“柔術滾燈”。原來的“板凳面叼花”是表演者立于板凳上，向后彎腰叼起板凳下的手絹。后來改革為表演者用口咬住鮮花叢中的一個叼花梃子，頭在一簇鮮花叢中將整個身體支撐起來，不僅姿態(tài)優(yōu)美動人，而且又見其表演功力。第三，利用各種機會向?qū)I(yè)雜技藝術團體學習。一是充分利用在外地演出的機會向其他專業(yè)班團學習；二是派人到寧津縣雜技團觀摩學習；三是把野竹李在外地班團的演員請回來指導?？傊?，幾年來野竹李的藝人們通過或集中、或分散；或派出去，或請進來等多種措施，加大了向?qū)I(yè)雜技團體的學習力度，雜技藝術有了顯著提高。原來野竹李雜技只關注節(jié)目的高、驚、險、奇，通過向?qū)I(yè)團體的學習，在保持原風格特點基礎上，又強化了藝術美感的感染力。從挑選學員到聘請演員不僅看基本功，而且還注意形體、形象。即使雜技基功中的跟頭，也要根據(jù)跟頭不同的特點翻出不同的特色?！皻w中小翻”要求快而急，“串蠻子”“回龍前撲”和“虎跳前跑”要高、穩(wěn)、輕、美，挺拔飄逸。經(jīng)過幾年來的觀摩學習，當時盛行雜技界的高空節(jié)目，如“小吊子”“空中體操”“悠吊子”“轉吊子”“空中飛人”“炮打真人”等均能表演。其中，在“浪橋飛人”節(jié)目中，能作“前走后翻”“平轉360°”“二節(jié)、三節(jié)前跑跨”等高難動作。在專業(yè)藝術團體傳、幫、帶的作用下，野竹李雜技強化了音樂、道具、服裝、燈光、舞美等藝術手段對雜技節(jié)目的烘托和渲染，同時實現(xiàn)了信息與資源共享，從而使野竹李的雜技藝術不僅跟上了時代的步伐，而且使傳統(tǒng)的民間特色更加濃郁、鮮明。
雜技的驕傲
由于野竹李雜技歷史悠久，雜技活動普及而又活躍，自二十世紀五十年代，眾多專業(yè)雜技班團慕名前來野竹李選聘雜技人才。據(jù)不完全統(tǒng)計，這樣一個不足千人的小村，為中國雜技團、山東省雜技團、甘肅省雜技團、陜西省雜技團、新疆自治區(qū)雜技團、山西省長治市雜技團、河北省唐山市雜技團、寧津縣雜技團、吳橋縣雜技團等全國專業(yè)藝術團體培養(yǎng)優(yōu)秀雜技人才60余名。其中有不少成為名揚國內(nèi)外的雜技表演藝術家，僅劉福和一家就有8人供職于天津市、山東省、山西省等雜技表演藝術團體。其傳人劉俊昌2007年入選首批“山東省非物質(zhì)文化遺產(chǎn)項目代表性傳承人”；劉菲菲在第四屆中國武漢國際雜技藝術節(jié)獲“榮譽黃鶴金獎”，在第五屆全國雜技比賽雙雙榮獲“金獅獎”和“表演獎”；劉俊峰正在訓練自己四歲的孫女，以繼承家傳的雜技技藝。
野竹李在天津市雜技團的劉國棟、楊福榮、劉俊紅等6名演員，曾多次到歐洲、美洲、非洲及朝鮮、日本、印度、馬來西亞、印度尼西亞、緬甸等國演出。天津市雜技團業(yè)務團長、著名雜技表演藝術家楊福榮表演的“扛桿”“皮條”，在雜技界堪稱一絕。雜技表演藝術家劉國棟是寧津雜技“劉家門”的掌門人之一。他不但基本功扎實全面，精通雜技各藝，而且在授徒上經(jīng)驗豐富，教法獨到，畢生從事雜技表演和教學工作，在天津市雜技團內(nèi)任教40余年，其弟子多是國家和省市級雜技團的主要演員。
野竹李村家家戶戶、祖祖輩輩從事雜技演練活動。村民們把雜技藝人的行話“春典”視為自己的另一種語言，對野竹李人來說，雜技行話“春典”不但供藝人們外出作藝使用，而且已成為家庭、鄰里之間相互交流的常用的另一種語言，并且已經(jīng)形成十分完善的表達方式。常常用“春典”“落盤團綱”，即坐下聊天。他們自豪地說：“進了齊嘴子抄手圈，你就擱念吧,要動春兒，簡斗，蒼幗也能給你團綱。你就溜點兒扯滑吧，要不那熏嘴子也吃你。 ”意思是說：到了野竹李，要說雜技行話“春典”，小姑娘，老太太也能給你聊。你就快點走吧，要不這里的狗也會咬你。但如果一個陌生人來到野竹李“搏春”“盤道”對答如流，那么人們會對你敬重有加，視為座上賓。用已故老藝人孫憲元的話講：“人說‘人不親藝親’，都是‘相夫’，門里出身，一‘搏春’‘盤道’，藝親人也親了。 ”從雜技藝人的行話“春典”作為野竹李村民的常用語言，并以特殊的表達方式和所形成的獨特的語言環(huán)境，能夠準確表達任何意愿可以看出，野竹李雜技藝術歷史之久遠，文化底蘊之深厚。
縱觀野竹李的歷史，在這個古老而又神奇的村莊里，野竹李人視雜技藝術如同自己的子孫，繁衍生息，子子孫孫，代代相傳，留下了十分深厚的雜技歷史文化積淀。同時，雜技藝術也養(yǎng)育了這里的人們，肥沃了這方土地。打開野竹李的雜技史冊，張張頁頁，字里行間，都可以看出野竹李人與雜技藝術休戚相關。
雜技藝術，野竹李人的自豪。野竹李，寧津雜技乃至中國雜技的驕傲！
?